第94章 煎熬

無論如何，此事被世民撞見，元吉和建成都很惱火，畢竟有個把柄抓在世民手上。白天的時候他雖然嘴硬，但想到世民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拿出此事來要挾他們，實在窩火。元吉回到府中的時候便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，將桌上的茶杯碗盞盡數砸在地上，還不能解恨。於是怒氣沖沖的來到盈盈房中。

盈盈見他滿面怒火，便知道又是和世民的爭鬥惹他生氣了。元吉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，兩個隨從直接把盈盈按住，便給她灌藥。盈盈掙紮著，“你要幹什麽。”

隨後便是接連的慘叫。

行寶眼見了這一幕，他沒有想到元吉日常裏待盈盈是如此這般。他倒一陣難過，感慨這個孤身在此的女子。都好幾年了，元吉還是火氣這麽大。

經過一番摧殘，盈盈很久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。這兩年似乎好了一些。元吉雖然和自己也是磕磕絆絆冷嘲熱諷，但這種身體的折磨也不算太多。今日不知為什麽。

她從地上爬起來，發現自己疼到幾乎沒有力氣站立。她也不想爬上剛才發生一切的那張床，但也沒法在桌子旁邊久坐。她幾乎找不到一個地方可以讓自己舒服一會兒，找不到一個姿勢可以讓自己倚靠一下。

她痛哭起來.那種痛，沒有人能懂。她突然間發現自己很累，很累。心裏這些糾纏不清的人和事，身體上突如其來的折磨，讓她有了崩潰的感覺。她突然想到，這王府與宮廷之外，是不是還有一些其它的景象。簡單，平靜，真誠。

不知不覺，她想要隨著一陣清風離去，在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自由地呼吸。她第一次不需要再思念，再懸心，兩下努力的碰撞，在夾縫之中糾纏，她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，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和心靈。她迷戀著這種感覺，遲遲不願清醒。

突然間，世民出現在她的身後。她撲向他，他像往常一樣擁抱她，但她能夠感覺到這個擁抱似乎不像從前那樣緊密。

他不再需要從她的身上汲取什麽力量，但是他有惋惜，他有憐惜，他有一種補償錯過的沖動。在她正要向世民傾訴些什麽的時候，世民突然換了一張嚴肅的臉龐，“你心裏有了元吉，是不是？”

盈盈聽到世民如此問她，猛烈的搖頭，“不，沒有……”

“你的身體，你的氣息已經告訴了我……”

“我沒有，我真的沒有，在他的身邊我倍感痛苦，他折磨我，他恨你，恨我……”

“但是，元吉是因愛生恨，你是因恨生愛，對不對？”

“世民，但我真的沒有，我始終都沒有，你要相信我……”

盈盈大叫著“我沒有”從夢中驚醒過來。她發現自己仍然帶著疼痛躺在冰冷的地上。這時間和空間的錯過，果然是最深刻的錯過，而這意念中的相逢怕是最空洞的相逢了。

這是一個有著什麽預示的夢嗎，這是未來的世民穿越時空到達這裏，告訴我他未來內心真實的感受嗎。這應該如何理解呢。她恍惚了，但似乎她也因此而懂得了什麽。或許，這種愛，這種情感，僅僅是虛無罷了。

此時此刻，楊藜正在世民身邊，想為他分擔些什麽。“殿下，深宮內院原本如此。為了皇位和權勢，什麽都不管不顧。你也不用為此太過揪心。只要放眼未來，能夠開萬世太平，讓國家強大，讓百姓從多年的戰亂中得到休憩，不就很好了嗎。”

世民不語，楊藜又說道，“這些事，我從小聽多了，也看多了，實在覺得你沒必要有這麽大的壓力。先不說自古都是成王敗寇，就是眼前，我和無茵姐姐，還有那麽多跟隨你的人都忠心耿耿，與你同生共死，大家同仇敵愾，奮力一搏，你應該感到欣喜才是。”

世民點點頭，“話雖如此，但若真正決斷之時，怕還是很難。”

“再說，換個角度想想，如果他們勝了，我們落在建成和元吉的手裏，又會怎樣呢？他們難道能以禮相待，讓我們有好日子過嗎？”

世民聽到如此說，也把楊藜摟在懷中，“對，對！為了你們，為了孩子們，確實是不應該再遲疑下去了！”

不久，世民便得知了盈盈今日的遭遇。他走出房門，擡頭望天，怕到最後的時刻了。他無法現象如今盈盈的樣子，甚至連自己對她的心，她對自己的心都無法把握。

他曾經多麽想救她回來，多麽想讓她回到自己的身旁。他又想到過不如便如此過下去算了，反正她如今也是有名，有夫，有子，也算是能交代過去了。但馬上，或許，她便又要失去這一切了。或者，是失去自己……

如果她依然愛著自己，那麽她會被元吉殺掉嗎。若自己失敗了，她會痛不欲生嗎。如果她愛上了元吉，她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嗎？自己殺掉了元吉，還有他的兒子，她還會像當年一樣對待自己嗎？

這是怎樣的痛苦和糾葛……這帝王家的苦，慢慢兒熬吧……他如今算是第一次體會到了秀寧留給他的話。但世民卻來不及多想了，他沒有時間，他沒有心思讓這些無法決斷的事情擾亂自己，他要有的，是放手一搏的堅定和剛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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